京阙雪 第47节(1 / 3)
什么都不曾留下。
泪珠悄然滑过脸颊,她伸出双手在泥土里来回翻啊翻。
忽然她停下手中当日动作,一漆红色的物什在泥土中露出尖尖一角,她当即翻起。
是一木匣盒,上面带着一把锁。
她拿到耳边晃了晃。
她怔在原地,泪在眼眶中打起转。而木匣盒的右下方刻有一个细微的小字——熙。
此字为她七岁生辰那年父亲亲手所刻,此匣为哥哥亲手所制,送她的生辰礼。
哥哥说,日后可以将她的小秘密悉数放在里面,还给她配了一把可开锁的匙,亲手戴在了她的颈间。她从七岁戴到了八岁,然后是苟活于世的这十年。
她伸出指腹轻抚向那两个刻字,然后不假思索地从里衣内掏出了那把钥匙。
对准、旋转、拧开。
盒子内是十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。还有一封信。
她再次不假思索地轻轻翻开。
白纸黑字一行行。
吾儿甚勇,娘知晓。娘的惟熙,世事无常,娘多想陪你走完这世间数十载。看你姻缘嫁娶,生儿育女,儿孙满堂。可你父与兄今身在水深火热中为刀俎鱼肉,娘不可置之不理,亦不能弃你于不顾。娘愿为你寻得一线生机,娘想你平安过活,安康顺遂。若有来世,我们一家再不入朱门,再不赴皇权。平凡市井百姓,才能安心无虞。娘愿你今后岁月会被很多人爱,有人所护,有人所疼,有人所伴。倘若没有,娘要你一定独立坚强,自尊自爱。
愿你今后若平安长大所遇良人,行婚姻嫁娶,二人和和美美。凡事所记先顾小家再顾大家,夫妻同心,方可其利断金。唯愿娘的惟熙平平安安,渡此一生,安乐无忧。阿娘此生再无遗憾。
泪如决堤。
秦惟熙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青砖地,已然泣不成声。而后对着这座空荡荡的屋舍,眸中蓄满了泪水。
月光照在她的周身,明亮的彷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璀璨华衣。
盒子、刻字、母亲留下的信与银票,母亲是想告诉她,他们三人一直都在她的身边。
泪模糊了面,那是由思念而生,蚀骨的痛。
她说:“孩儿就当你们走了一趟远门,待孩儿洗我秦族十年耻辱可得昭雪,待孩儿走完这一生,看尽这世间世态炎凉,便能见到你们。父亲、母亲、哥哥,你们可晓得,孩儿曾一年又一年,一遍又一遍的困在这座房子的梦境里走不出。”
“晴天时,父亲您会在后园子里浇菜。母亲您会在后灶房做着许多孩儿爱吃的饭菜。哥哥您还会在冬雪纷飞时,从外面给我带回一大筐我最爱吃的蜜桔。”
外院逾墙探入的高树枝叶轻晃,起风了。
一身披云纹披风的月白锦衣青年在她身后同样提着一盏明灯,然后面向她一步步地走来。月光映照在他的周身,白皙如雪的面,这一刻宛如青葱少年般。
他从未穿过素白的锦裳,可今日
而那身着雪霜罗裙,如今已二八芳龄的女孩儿,恍若这一刻也一刹回到十年前,重现青涩纯真的明媚少女。
秦惟熙回头看见后方来人,霍地站起了身。
二人咫尺之距。
喉结滚动。褚夜宁伸出一手为她拭去面颊所悬的泪,冰凉的食指触碰上她滚烫的泪,如星子般的眸蕴藏着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不明的沉重,他望着她,温声道:“今日佳节,不许流泪。”
而另一只手已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握成了拳。
女孩儿高高的眉弓,目若悬珠,高挺的鼻梁
像极了她的父亲定国公秦蘅。
一别十年久,竟已从还曾梳着花苞头还会在百花丛中扑蝶的小姑娘,将至桃李年华。
秦家这一双兄妹,长子烁光的脾性到更似一些姑娘家。
秦惟熙看见来人呼吸一滞:“你,你怎么在这儿?”
褚夜宁本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他比她高了大半头,见此他稍弯下了腰凝视着她。
眼前人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来转去,泪还如决堤般汹涌。他低笑了一声,伸出一指再次为她拭泪:“怎么还哭鼻子?嗯?”
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七妹,我以为我快要认不出你了。可是只要再重逢四哥还是能认得出你。当年你愿我此去红旗报捷,得胜回朝,奏凯而归。而我提前祝你生辰快乐,朱颜长似,日日欢喜。”
“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,而我们都食言了。”
“后来啊都说你死了,我想既然我能活着回来,你怎么就不能呢?我在边关待了一年又一年,看着风沙肆虐,看着雪落。后来我想,不如先给你立个衣冠冢吧。这样哪怕有一日我不幸死在了那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,他日也算于秦家有了一个交代。至少我从未忘记。”
可在他每当午夜梦回,回想起那日在细雨霏霏下看见她远望京师故土,一身清冷,眉眼如霜。与年时的古灵精怪完全判若两人,就宛如有一把利刃在猛戳他的心口窝。他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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