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斐然 第17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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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喊过后,它狂奔起来,敦实的肉垫踏上林斐然的头,一跃而起,于半空中化作一尾银鱼入水,蹿了几圈后一跃而出,又变回那只雪白的碧眼狐,乖乖蹲在如霰腿边舔毛。

除了林斐然之外,其余人早已见怪不怪,他们的视线更多聚在高座之人身上。

如霰指尖轻点扶手,视线巡过:“今日还有人想动手么,不如趁人多一起。”

众人立即弯身行礼,无人应答。

如霰又道:“这位太吾国的明月呢,还有谁想将她抢了、夺了、杀了?”

殿内依旧无声。

“好,那么——宴会继续。”

摇光台外迅速走入一队侍从,他们动作利落,不过几刻殿内便恢复如初,只除了从顶上毫无阻碍洒入的天穹之光。

那道童也如渣滓一般被收拾走,抬出门时还睁着双眼,似是仍不相信自己竟就此战败。

林斐然坐回原位,突然升起一阵感慨。

她过去从未觉得自己有多抢手,但在要她死这方面,短短一日便感受到了大家争先恐后的热情。

只是这热情注定无果。

手心微凉,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青瓷药瓶与混乱中拾起的那块玉坠,心火微动。

妖界与人界截然不同,此处灵气充沛,奇花异草繁茂,再加上玉台上的那位医道圣手,或许,她的绝脉并不是不治之症?

窗格日影落于眼前,鲛纱重扬,摇光台内聚着直白探入的灿阳与晃动的波光,将人炙烤得脊背发烫,刺得人双目微眯。

祸兮福所倚,谁又能说被逼至妖界不是她的机缘?

案牍之上波光层层,身后湖心处鹤唳鱼驰,她摩挲着掌下衣纹金线,不合的婚服紧绷于身,寸寸禁锢,指间剑茧磨着那装有点春丹的光滑瓷身,终于,她抬起眼。

隔着四射而入的日光与俯首参拜的王臣,她看了过去,那人似是没有觉察,只抬眼打量着越堆越高的礼盒,然后在越发炽热的日色中投来一瞥,宛如惊鸿。

是夜,妖族埋骨之地,一个身影直直坐了起来。

他衣衫凌乱、面目染红、发髻歪斜,眉心一点朱砂如同被水冲刷过,黯淡无光,赫然是今日那个被刺透眉心的道童。

他此时双目泪流,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抬手提起道袍,生疏地抹去脸上早已干涸凝固的血,提袍的动作竟像个女孩。

他哭着向前跑去。

“道主……”

第13章

晨光如丝,天色乍明。

林斐然坐在屋顶调息运灵,一线初阳划过她紧闭的双目,照亮额角细密的汗珠。

她灵脉滞涩,纳入的灵气从中过时,便如清泉流过干涸皲裂的山谷,片刻浸润后便无影无踪,若要完整地运灵一周,须得花上别人三倍的时间,她早已习惯。

从三清山逃离那日,她冒险用了风雪剑,干涸的脉络被抽得更加皱缩,她本做好了休养许久的准备,但用过那瓶点春丹后,距今不过十日,灵脉竟已恢复如初。

林斐然收回手,轻吐浊气,又抚向肋下。

那处被小重山刺伤,原本狰狞见骨的伤口,此时只剩一条细看不出的淡疤,肩上差点被洞穿的箭伤也恢复大半。

那可是张春和的流光箭。

三粒点春丹便有这样的效用,可见如霰医术了得,既如此,她的灵脉会不会也有法可治?

旭日初升,林斐然站起身,目光落在行止宫的中央,那众星拱月般的连桥行宫正是如霰的住所。

她望着,指尖不住摩挲着手中瓷瓶,心下思索权衡。

大宴之后,她便被带到此间行宫居住,至今已有十日,竟日日都有小童前来送药,祛疤膏、灵枝露,俱是利于休养、滋润灵脉的佳药。

他分明早就知晓她重伤一事,也早就猜测到她并非明月,但他不仅没有当场拆穿,甚至还有耐心等她解释,在她以人侠做借口时轻易相信,然后带头翻过这蹊跷的一页,令众人敢疑不敢言。

他不开口,那她就是人族来的明月公主,其他人的犹疑又算什么。

她甚至怀疑,就算彼时她什么也不解释,他也有办法释明为何天生绝脉的皇族可以驯剑。

林斐然思及此,不由得想起太徽等人,世上甚少有人愿做无利可图之事,至少妖尊绝不是这样的善人。

太徽等人为的是剑骨,那如霰呢,他又为的什么?

思索之际,一道靛青身影稳落屋沿,缓声道:“听参童子说殿下身体大好,可以议事,尊主特遣我前来相邀,不知殿下可有时间?”

来人乌发高垂,蜂腰长腿,半片银面遮覆口鼻,露出一双狭长的眼,直直看她,眼神却略显疲乏,正是妖族使臣荀飞飞。

见林斐然敛目思索,他指尖幻出一只金蝶:“这是尊主的密信。”

金蝶振翅落于她的指尖,磷光簌簌,掌中渐渐浮现字符——

龙困浅滩,虎囚深山。愿为挖渠人,只取滴水,不图涌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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